第101节(2/2)

书生动作小心翼翼，见陈音希在瀑布前打坐，于后踯躅许久，久到连定的陈音希都走了两圈心法，察觉到他的存在, 周良才磨磨蹭蹭上前。

书生似是很受打击，他沉默归沉默，连一贯摆的笑容都忘记继续维持。认识周良这么久，这还是陈音希第一次看到他这幅模样。

她向商君借了天市山后山瀑布前的平地，然后将嬴氏纷争、陈家密事等等一系列事抛在脑后, 专心致志闭关修炼。

周良说到最后，手臂猛然一扬，破旧的衣袍抖一地的萧瑟和颓唐。他抿着一张薄盯着陈音希，一改平日文绉绉、绵绵的措辞，清朗声线字句铿锵。

总是喜气洋洋的书生不笑了。

“你少来这。”

“我说小周，”陈音希直截了当，“你嘴里还有句实话吗？你为我牵线搭桥，救我一命，这我谢你。但从一开始你就遮遮掩掩，话说一半再留一半，明明什么都知，你却一句话都不说，看别人折腾难过就跟耍猴一样，可有意思了对吧？”

陈音希冷冷打断了周良的话。

第四天清晨，周良来了。

陈音希就地一坐，复盘了整整三天的墨家心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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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良赔笑：“音希想知什么？我都告诉你。”

“你闭嘴，我不想听。”

周良一时无言。

到这个地步，周良也有恼了。

但周良选择作个旁观者。

“周良。”

陈音希知他就是这个格，她也没立场求他一定要知无不言。但——

天市山灵脉检测仪前，当六十年前至今的所有事由录像中的嬴宁和裴婴之说，震惊所有的人同时，陈音希也回过味来了：这些事，周良都知。

陈音希没再说话。

“……”

也就是说，从蓬莱论剑大会开始，到嬴黎找他“寻剑”，再到如今陈茵兮世大白，他在知晓全来龙去脉，说不得也看得清所有谋诡计。

“想归想，”她毫不客气，“但不想听你说。”

“我若不，歌舞升平、国泰民安；我若手，师徒决裂、妻离散，”周良没等她回应，“我该怎么？”

陈音希知他恼了，也不戳火，反而一改平日嚣张，语气平静来：“我怎么看你，难不都是从你所作所为得来的吗？”

再往，便知他不知聪明，还清醒。清醒却又力不能及，因而比起为世家、宗门效力，更兴于喝酒友，四游，是个潇洒犬儒。

“这……此话何解？”

“所以在音希看来，”周良的脸上依旧挂着无奈笑意，“小生竟是如此薄寡义之人么？”

一想到这家伙其实什么都知，还在看所有人像傻一样折腾，陈音希就气不打一来。

类似的话，陈音希已经听周良说过了。

“你说的很对，了也不能让死人活过来。”

初见周良时，只觉得这书生好玩，没什么能耐、胆却很大。后来知他友广泛，连嬴黎、孔乐康都得给几分薄面，却愿意乐颠颠地跟着他们几人往贫民窟钻，是个不拘小节，也能看懂人间疾苦的聪明人。

若是陈音希言不逊，怼他一怼，说得再过分，至少她还愿意和他，那周良愿意照单全收。然而现在，陈音希完全是一副你说不说反正狗嘴里也吐不象牙来的态度，好似周良就是真的那没良心、不怜悯，看着人间变成地狱也能拍手叫好的恶人，让周良只觉得腔说不的憋闷。

“你可是怨我不？”

听到陈音希问责，周良只是尴尬地笑了笑：“就算我直言，难还能改变过往不成？”

陈音希气沉丹田，收敛灵力，而后转，这才肯正看向周良。

“音希可是怨我不？”周良问。

周良一顿, 而后苦笑：“你闭关三日，直接与外界断了联系。陈家遗孤如何理之后的事，你不想知么？”

陈音希“啧”了一声，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。她慢吞吞拍了拍上的土：“不说算了，我还能掐着你脖倒东西来不成？”

商量，直奔律法宗。

“音希，陈家姑娘已与商君协定——”

旁人这么想，他不介意，为何陈音希也会这么想？！

陈音希：“我还不想听了，看你的猴戏吧。”

周良：“……”

“我说、我说。”

“这非我此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