仁寿二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,刚进二月,长安城内就已杏花堆雪,桃花绽蕊,满目芳菲了。春的脚步,不知不觉间闯入了永安宫。整个冬季一直沉湎病榻的独孤后,今日也觉精神健旺,由宫女搀扶坐起,打开了关闭一冬的窗子。挟带着杏花香气的熏风,伴着和煦的阳光徐徐吹入,空气温馨而清新。独孤后有了精神头,很想知晓朝中近况,便传唤刘安。
宫女怯生生回答:“娘娘,刘公公近日一直在万岁身边侍候。”
独孤后不由得气涌胸膛,自患病卧床以来,人们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。且不说文武百官,文帝杨坚光顾永安宫的次数越来越少了,自己一手扶立的太子杨广的脚步也稀疏了。就连一向唯唯诺诺的奴才刘安,也去趋炎附势,忙于跟在文帝身后奉承,这永安宫里已难得见到他的影子。她越想越气,往日说一不二为所欲为的权势,又激起她的豪情。本已站立都十分勉强的她,竟大叫一声吩咐:“备车。”
宫女仍是怯生生:“娘娘,太医叮嘱,娘娘只宜静养,不可劳动凤体。”
“大胆!”独孤后怒斥。
宫女、太监无人敢做声了,乖乖准备好龙凤辇。闲置一冬,车内积满了尘埃,独孤后等不得清扫,就在太监搀扶下,吃力地爬上了车辇。双手粘上灰尘,未免心生感慨,人世间竟是这般无情,自身卧病,连龙凤辇也倍受冷落。
车声辚辚,蹄声踏踏,龙凤辇在宫苑中缓缓行进。池内碧水,树上新花,满目绿草,无不洋溢出春的气息。久久蛰居室内的独孤后,感到分外赏心悦目,也更感到生命的可贵,也愈加对自己的身体感到忧心。龙凤辇行来,渐至临芳阁,一阵悠扬悦耳的笙韵弦音,夹杂着男欢女笑声贯入耳中。独孤后微微皱起眉头:“什么人在这里如此快活?”
驭车太监有意岔开话头:“娘娘,御花园中,杏花艳目,理当一游。”
独孤后坚持己见:“临芳阁外停车。”
太监只得照办,待车停稳,独孤后起身,岂料却又跌坐在车内。她身体虚弱,委实无力站起。
宫女劝道:“娘娘,凤体要紧,还是回宫吧。”
独孤后威严地吩咐:“近前扶我下车。”
太监、宫女一左一右把独孤后搀下龙凤辇,独孤后始知腿软,只好被架着步上七级玉白石阶。春意初临,暖风袭人,临芳阁门窗洞开。独孤后一眼看见,隋文帝杨坚、太子杨广,俱在阁内端坐。面前矮几上杯盘罗列,陈放美酒佳肴,刘安在文帝身后躬立。猩红的地毡上,陈、蔡二女正清歌妙舞,一班乐手在角落里抚筝操琴。室内所有人无不畅笑开怀。独孤后见此情景,不由气往上撞,血往上涌,大叫一声:“气煞我也!”推开搀扶的太监、宫女,径向阁内闯入。她一股急劲,冲到陈、蔡二女身边,抡圆巴掌,赏了每人一个脆生生的耳光,便再也支持不住,一跤跌倒在地。
独孤后的突然出现和突然举动,令全场无不为之惊愕,顿时鸦雀无声。还是杨广反应快,他急步奔至独孤后身边,跪坐在地将其扶起,连声呼唤:“母后,母后醒来。”
独孤后心力交瘁,睁开双眼,推开杨广,一眼看见文帝杨坚站在面前,怒冲冲抛出一句气话:“我的万岁,你好快活呀!”
“母后重病在身,不当如此劳动。”杨广劝说,“待儿臣扶您回转永安宫吧。”
“太子殿下,你好会说话呀,哼!”独孤后抬手给了杨广一耳光,“恨我当初瞎了眼,鬼迷心窍立你为太子,说什么忠心耿耿待我,我生病尚且未死,你就勾引万岁寻欢作乐,以此讨好,把我弃如敝屐,你这势力小人,我绝不会放过你!”
杨广全身一悸。
杨坚有些不耐烦了:“爱卿,你未免过于悍妒,朕亦七尺男儿,你卧病将及半载,难道朕就不能亲近一下别的女人?刘安,送娘娘回宫。”
“遵旨。”刘安应声走过去,“娘娘,容奴才相搀。”
独孤后“呸”的一口吐去,唾沫喷得刘安满脸开花:“狗奴才,我还没死,你就另攀高枝,连狗都不如。”刘安以袖拭面,不敢做声。
文帝显出焦躁:“爱卿,你又泼又闹,究竟想怎样?”
独孤后用手一指瑟瑟发抖的陈、蔡二女:“这两个贱婢,上次惑君本该杖毙,从宽惩治罚为庖奴,是何人贼胆包天,召来为万岁歌舞?”
“此事与外人无关,皆朕之主张。”文帝不想把杨广交出来,如今他对独孤后已不是十分畏惧了。“好个万岁,也学会寻欢作乐了。”独孤后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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