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节(2/3)

横幅在顾北武手里轻轻巧巧地挂了上去。

他一溜烟钻对面七十四去了，剩两个女同志面面相觑。

顾北武吊儿郎当地从六十三里晃来，堂以前的金司徒庙现在的万航文化站刚刚开门，两个年轻的女同志正踮着脚在挂横幅：庆六一儿童节。

“思想果然有问题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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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——没问题。”小吴同志有结。

顾北武走了两步，回过来扬了扬手里的：“这个一串红是好东西，治痛经的，两位没事吃上几，毕竟是革命的本钱嘛。”

在劳动局上班的康阿姨乐呵呵：“斯江得好，穿裙邪气好看，噶小格小囡，穿穿搭撒介？又算不上小布（斯江得好，穿裙极其好看，这么小的小姑娘，穿了有什么关系？又算不上小布尔乔亚）。”

“顾北武，今天文化站有演，你可以带外甥女来看，不要门票的。”为了推广革命宣传，小吴同志大声邀请。

作者有话要说：外滩钟楼1928年始，上海外滩海关大钟的报时歌曲是英国威斯斯特，1966年5月为避免钟楼被砸改成东方红。1986年恢复原状。

楼上陈斯江哇啦哇啦喊阿娘上去找裙。看着陈阿娘颤巍巍挪着小脚上楼去了，康阿姨和李换了意味的一，都笑了。陈东来夫妻每个月寄三十块钱回来，作为斯江的生活费，分给顾家十块的确不算少，但是顾北武那个阿飞把钱都在外甥女上了。两亲家住在同一条万街上，街坊邻居都看在里。关键是光有钞票没路有啥用？谁家的小囡像斯江一样运好？生来就有粉吃，后来凭医生证明订，天天两只，陈家一个礼拜能吃两三趟鸭鱼，打折的猪人家论两买她家论斤买5，油票粮票糖票布票统统省来，啧啧啧，到底是谁家占了便宜还不知呢。

会喊爸爸妈妈，现在上幼儿园了，闲话还讲勿清，也不知老师天天教些什么。”

“十块洋钿，一分也不好少格，唉。”陈阿娘又叹了气也压低了声音：“每个月要专门来拿一趟铜钿，得阿拉欠了伊拉债一样，真勿晓得是阿拉娶了媳妇，还是伊拉招了上门女婿。十块洋钿哦，小囡每个月只去住一夜天——（每个月专门来拿一次钱，好像我们欠了他家债似的，真不知是我家娶了媳妇还是他家招了女婿。十块钱哦，小孩每个月只去住一夜）”

陈阿娘气得饭碗敲得嗙嗙响：“去去去，侬去就是了，昨天开始就讲了几十遍了，嗲勿叻侬！(了不起死你了）”她转过来朝李叹气：“真是哦，一碗小馄饨一角两分，四只生煎也要一角两分，伊拉两个宁一顿饭要切忒五角洋钿！（他们两个人一顿饭要吃掉五钱）你们看看，有这样过日脚的伐？钞票天上落雨落来的？别人只晓得夸她顾家阿舅多少好，实际上还不是她爸爸妈妈辛辛苦苦省来的钞票。”

“来来来，我来帮忙，祝你们也儿童节快乐。”顾北武笑嘻嘻走过去搭把手：“以前破四旧的时候只顾着烧门匾拆庙门，也不全砸了重建，搞得你们大门这么，革命小将们的觉悟还是欠缺了啊。”

陈斯江穿过灶披间，咚咚咚上楼去了：“阿娘，我不要吃泡饭，阿舅说要带我去吃小馄饨生煎馒。”

康阿姨想了片刻，才算清这笔五角钱的账，暗笑陈阿娘不识字算起钱来倒飞快，她压低了声音问：“现在东来两每个月还拿钱给顾家？”

顾北武弯腰从墙边盆里薅了一把一串红，随手挑了一的搁嘴里抿了一，笑弯了：“蛮甜的。我晚带她过来，麻烦帮我留一本《红小兵画报》好伐？谢谢侬。”他眉黑漆漆清棱棱的，肤白得有透明，一串红的糜烂在他角，艳得让人不好意思多看一。

3梅黄梅天。

——

他一笑，两个女同志都红了脸：“呸，撒宁（谁）是儿童了！”却没理会他怪气的话。顾北武是万街最名最难的阿飞，领导说了这人思想有问题，不肯参加劳动，是不良习气很多，偏偏他人得太好看，言行举止也看不哪里像“氓阿飞”。为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，大家也只好把他当成有待步的青年团结了。

“氓！阿飞！”

2灶披间公用厨房；钢宗镬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