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节(2/5)

斤，上上还吃不饱。各理由返城的和豁去逃跑的知青一年比一年多。其他各地的兵团也都差不离。谢事隐晦暗示明年恐怕会有变。能有什么变？他早知云南将要撤销兵团建制改为农场，其他各地迟早也要撤销。但是一千七百万知青何去何从？回城，哪有地方安置他们，不回城，无私奉献了这么多年的知青们又有谁甘愿永远不回家。

顾北武也没言安，由着斯江哭了几场，上火车前才送了陈东来两句话：“瓜得瓜豆得豆。小孩就是你付多少就得到多少。你们已经亏欠斯江了，就不要再亏欠斯南了。”

斯江蔫蔫地靠着舅舅，一个劲地摇，摇着摇着泪就往掉，被她的泪一看，陈东来鼻发酸心里也酸，在阿克苏女儿亲近姆妈是理所当然，姆妈不在却更亲近舅舅，只能说自己这个当爸爸的实在没有尽责。

斯江到达乌鲁木齐时面憔悴，陈东来怎么哄她也没用，当然他本来就不会哄人，来去就那几句话：“饿不饿？”“累不累？”“要不要喝？”“哪里不舒服吗？”“是不是想姆妈和阿妹了？”

钱桂华来得更勤了，人前人后逮着机会就嚷嚷：“哎呦呦，靠十年了，阿拉大阿哥大阿嫂终于要回来了，阿拉斯江作孽啊，新疆回来天天哭，小孩嘛，想爷娘呀，这老人家总算放心喽。”

钱桂华夜里吃了老公两只耳光，哭着抱了女儿跑回娘家去了。陈阿娘气得在灶披间闷了好几天。

多年不见，顾阿婆手足无措，拿起掸掸椅上的灰，又忙着倒喝的，一声太太喊了一个字改成了：“太——谢谢了。就是我们家小得很，坐都没得地方坐呢，难为哦。老四，快去削两只苹果。”

顾北武哈哈笑：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，你书读得太少，还不如斯江呢。”顾南红踢了他两脚，外面却听邻居在喊：“对，就是那个门，再过去一个。顾阿婆，你家来客人啦。”却是梅毓华带着方树人来参加众乐乐。

等到心的街坊终于接翎问起陈阿爷退休后谁去班的事，钱桂华拍拍怀里的女儿叹气：“爷娘退休总归是女接班。不过阿公是会计师，阿拉屋里只有我老公是会计，没办法喽，老早卖菜是为了生活，现在卖菜是为了革命，不舍得离开革命岗位呦。但是哪能办呢？谁让大阿哥是大学生了工程师呢，要是他回来了去财经学院班，学校领导肯定有意见的呀对伐？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？”

斯江已经知，不是所有的再见都能很快再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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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庆节这天，顾南红特地回了万街，又给斯江斯南带了许多衣服鞋袜，一看彩电还没到就气了，斯江赶把姆妈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，顾南红被顾西间接教育了一把还不好反驳，就更郁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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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东来苦笑着，看着斯江小脸贴在车窗上，鼻和嘴压扁了，泪把玻璃糊成了不规则的一团团，跟半透明的云一样，他哽咽着追上去挥手告别，却始终没有听到那句“爸爸再见。”

顾阿婆也喜笑颜开，又担忧女儿女婿归来后要带着斯江住回陈家，探了探陈阿娘的风，两亲家的友谊又岌岌可危起来。只有顾北武心里有数，却不忍让她们一老一小的快乐太短暂。

到了九月份，报纸电视收音机都报了云南等地的建设兵团将在十月被撤销，新疆建设兵团的撤销也几乎板上钉钉，知青返城的传言沸沸扬扬。万街又起了一波涟漪。

顾南红惊喜加，挽着梅毓华的手臂叽叽喳喳说个没完。“你快看看我新的发好不好看？在南京理发店了三个钟呢。”“我今天用了丝佛陀的那个什么克，看得来伐？”

“不好意思叨扰了。”梅毓华笑着把糕和果放：“小顾喊我和树人来凑个闹，给斯江的演鼓鼓掌。我们就厚着脸来了。”

她这话传到陈阿爷耳朵里，气得老直拍台：“娘希匹！放她娘的！自己吃着锅里的还要看着别人碗里的？老大回不回来，我这个班都不要你陈东海！你好好你的革命工作去！谁说爷娘退休就一定让女班了？放！我退就退，家里三个儿三个女儿一个也不！”

斯江听说了这事却兴起来，夜夜抱着斯南的布说悄悄话，问妹妹了伐，妹妹疹消了伐，妹妹什么时候跟爸爸妈妈回来找……梦里都经常咯咯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