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服(2/2)

他在廷中曾觐见过陛，也曾数次随侍天猎，对这位君主的可谓复杂难言。曹言始终觉得自己是个格格不之人，先帝将他遣往边疆戍守，并非真希望他攻击敌寇。蛮夷抢掠扰边，他不顾朝廷政策反击，被地方官一封折奏控诉到了朝廷，无非指摘他虽能凭一战小胜，可若激怒敌寇，大举侵报复，一整个郡都要陪葬。他的满腔壮志，就在这连年的苟且偷安与固守待命中渐渐消磨殆尽，心中不由生一生不逢时的怅然。

他心里破天荒好受了些，定主意要她折服。

新天即位初，他当然闻说朝廷的事，悄悄注意，也听说了这位年轻君王的意气与挫败。直到一封朝奏将他这个关山难越的失路之人召回中央。那个时候皇帝还没完全与朝政隔绝，好心的同僚有先见之明，提醒他：现今朝廷的浑，虽是陛诏你京，你要为自己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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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尉曹言巡视到天驻跸附近，正远远眺见一个年轻人玄衣漾、星驰电逐地冲林中弓走。

曹言恭谨地侍立在行营外，得到侍从的召唤，掀开帐门跪行礼。

隔着狮壶中翠雕翎的羽箭，曹言看见天玄衣乌靴，正坐在那里沉噤抿，一双琥珀的睛端肃地凝视手短刀，极其细致地剥一只鹿的。由于生得白净，两叁鲜血溅到天面上，格外目惊心。

曹言依稀觉得那影熟，待认清楚，吃了一惊：“是陛——”

莫非她不肯，是因着他有什么不好？那更不可能！

他一向自矜，想到这里备屈辱，腔就像有一团火焰在烧燎，极不痛快。一把将描金乌画宝饰的雕弓夺，跃上那血胭脂的骏，驭疾行。满地枯树枝桠，在蹄底噼啪裂开，他搭上白羽响箭，觑着林间野兽连发数，兔狐哀嚎，雕鹗惨鸣。

他后悔一时冲动罚了她，可是好像不罚她，他就像在她的生活里无影无踪了，什么痕迹也留不。他心里翻江倒海地想方才那该死的人说的话，什么叫“更不肯陛的夫人”？他的夫人难还委屈了她？

侍从上前用白丝帕为天拭，李霁抬起来，见到是他，才展颜笑：“卫尉，你来了，不必拘礼。”招呼他近前。

这番杀戮竟然叫他心里忽然好受了些，甚至生了思前想后的余裕。怔然忖，朕既然没有什么不是，那就是她有什么难言之隐，后顾之忧，不肯轻易托付于朕？

“那是哪一位？竟然敢在陛行营附近放肆？”他手问。

李霁终于顺了气，营中时吩咐说：“打发人去里，叫给太后诊病那个女侍医去掖里瞧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