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香拨 第6节(2/5)

“谢殿。”连着骑了多日的，翁公孺疼得厉害，动作有些迟缓地坐来。他来时特意沐浴过，换了襕袍，系了襆，还薰了香，大隔着坐垫碰到冰凉的地面，翁公孺不禁浑一个激灵，险些打个嚏来。他捂着鼻，环顾四周，笑：“殿这里，让臣想到了苍山，六月山犹带雪，罡风误送到蓬莱呀。”

翁公孺用力往后仰着脖，求助地看向蜀王。蜀王竟也不阻止，只淡淡笑：“少年人，不服教。”

“灵钧，不要胡闹了。”蜀王嘴上是呵斥，不见得真有多少怒气，“跟翁参军赔礼。”

去年蜀王手书一封到鄯州，想要送李灵钧到薛厚麾个小校，历练几年，语气不可谓不诚恳，薛厚却婉言谢绝了，只留了皇甫佶在边。今天他带着皇甫佶来谒见，不是上门来打人家的脸吗？恐怕李灵钧心里正攒着劲呢。

“这殿后凿了石渠，引得是西岭化的雪，用一架车把雪源源不断地车到殿，正是为了取那清凉之意。”蜀王手边还摆着冰盘，他很惬意地笑，“你觉得是罡风么？我倒觉得是柔风。”

蜀王面白丰，只穿着素纱中单，一笑起来，还是年轻时风倜傥的模样。“你怎么知我这里没有雪呢？”他故意卖个关，见翁公孺诧异，吴王拍一拍手，几名侍上来，将凉殿一周的竹帘卷起，三面轩敞，有雾自檐角缓缓飘洒，被光一照，真如琼雪玉屑。

皇甫佶和阿姹两个，被拦在了廊。翁公孺对阿姹的份尚有顾虑，叫她也挽起发髻，穿起袍衫，个男孩打扮。皇甫佶向来是知礼节的，只怕那个段小娘会作妖……翁公孺趁端起茶盅的功夫，余光往廊扫去，见阿姹端正肃然地跪坐着，丝毫不显娆，俨然是个略小一号的皇甫佶。翁公孺暗自有些惊讶。

翁公孺虽然在军中，却是个纯粹的文人，他先一愣，蓦地变，往后一跌，待要呼“殿小心”，见蜀王稳稳地坐在石榻上，面上犹有微笑，廊把守的侍卫更是若无其事，翁公孺心顿悟，理了理袖，笑：“在没拿稳茶盅，失仪了。”

蜀王里闪着赞赏的光，朗声笑：“将手无弱兵，翁参军，你这份镇定，也是少见。”

蜀王对他颇关切，“你路上该带两个伺候的人。”

这句恭维刚说完，有个窄袖圆领袍的少年走凉殿，手上还拎着角弓，他目不斜视到廊前，握住箭杆，用力了来。

翁公孺哪能真坐着等他来赔礼，趁侍上来收拾碎茶盅，他拎着衣摆后退一步，躲过李灵钧带着敌意的目光，笑着说“不要”，“郎君好准，臣先……”

“别急着跑，翁参军，”李灵钧将翁公孺的手住了，他年纪不大，目光视时，也颇威势。翁公孺慌地“啊”一声，李灵钧故意把箭簇对着他的鼻尖，晃来晃去，“敢问，以我现在的箭法，够格在薛相公帐个小卒吗？”

翁公孺尴尬了，自知瞒不过，只好：“殿慧。”刚把茶送到嘴边，耳畔隐约风动，茶盅猝然碎裂。见有箭簇嵌廊，尾羽还在微微颤动。

翁公孺说：“有两个僮仆。”

引西岭雪到蜀王府，好大的手笔！竟也没怎么听到民怨。翁公孺赞：“殿的巧思，妙呀。”没忍住张嘴打了个嚏，他鼻有发齉，“在，咳，这两天赶路，大概是中了暑气了。”

意，径自歪在石榻上，招手叫翁公孺来，一名侍铺了坐垫，另一名用托盘奉了茶，便无声地退去了。

蜀王说他不像暑气，倒像是风寒，叫人仍把竹帘放，又亲手把自己的外袍给翁公孺披上，翁公孺推辞一番，也就受了。

“我只是见殿府上严谨有序，应当不会闹刺客吧？”

少年没声，只冷冷将翁公孺一瞥。他和蜀王相貌不很像，是一双凤，鼻直薄，这相的人，难免要心气傲。他是蜀王的三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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翁公孺听蜀王话音里的一丝不满。

他这才一，蜀王便留意到了。这人足不，却仿佛无所不知。“皇甫府的小郎君，怎么成了你的僮仆？”